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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年间,兖州府泗水县有个书生叫李喆,父亲李元忠厚正直,母亲刘氏心地善良,只是身体虚弱,久病缠身,李喆还有个弟弟李凡,比他小九岁。李喆十七岁中秀才,父母非常高兴,次年给他娶了门亲事,女子是田掌柜家的小女儿田蓉。
儿子成婚,全家高兴,刘氏不听规劝,拖着病体忙里忙外,李喆成婚第二日竟病亡了,喜事刚完办丧事,李喆悲痛不已。按当时规定,父母去世要守孝三年,李喆就在母亲坟旁盖了间草庐居住守孝,每逢初一十五回家团聚,平时就在草庐攻读,弟弟李凡负责给哥哥送饭。
守孝期的规矩很多,其中一条就是不能与妻子同房,李喆和妻子田蓉只有一夜夫妻,连对方样貌都没记清楚就要分居三年,虽然残酷,但碍于礼教也没有办法。转眼过了近一年,奇怪的是田蓉竟然怀孕了。
公公李元虽是个男人,但也知道女子怀孕的前期征兆。他去到草庐训斥李喆:“喆儿你真不像话,守孝期间竟不守规矩,现在蓉儿有了身孕,被人知道了,你就得丢了功名,毁了前程。”父亲的话让李喆大为震惊:“自从母亲去世,就没和妻子同房,她哪里来的身孕,难道她不守妇道,有了奸情?”
李喆气冲冲回到家中,质问妻子,田蓉一脸无辜道:“相公为何要冤枉我,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一个多月前你不是晚间偷偷回家两次吗?应该是那时候怀上的。”李喆听完勃然大怒,痛骂妻子不守妇道,并追问奸夫是谁,田蓉委屈,极力辩解。
常言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杂货铺单掌柜与李元素来不和,碰巧听到李喆与妻子争吵的话,就跑去衙门告发了此事。守孝期间妻子怀孕或生子,被列为十恶,泗水知县陈涉为官糊涂,未经详查就上报革了李喆的功名,判徒刑一年。
科举时代中秀才是非常困难的,李喆被戴了绿帽,现在又被革了功名关在牢中,他性格刚烈,竟被气得吐血而亡,临死之前扯下衣衫写下血书,说自己并未破规,以死明志。李喆的死令陈涉这个糊涂官很意外,感觉自己可能错怪了好人,陈涉为赎过,决定详查此事。
像这种糊涂的官员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否则祸害更大,陈涉严审田蓉,要她说出奸夫是谁。田蓉一口咬定没有与人通奸,说丈夫守孝期间一共偷偷回家两次,都是在深夜,自己虽为看清样貌,但那人穿着孝衣,不是丈夫还能是谁?
陈涉见田蓉说的肯定,心里也犯了难,就把李元和李凡带来堂上询问。李元说儿媳这一年从未出门,哪里来的奸夫。陈涉问:“难道就没发现深夜有陌生人进院吗?”这时候,十岁的李凡说:“大老爷,晚上不可能有生人进来,若有生人,我的巴豆会冲出去大叫的。”
“谁是巴豆?”陈涉问道。李凡说:“就是我养的黄狗啊,平时就和我睡在一个屋里。”李凡的话让陈涉陷入沉思:“田蓉没回娘家,李家没有生人进入,如果李喆是冤枉的,那奸夫肯定肯定是家里人,李凡才十岁,那肯定就是李元了。”
陈涉急于弄清事实,就把矛头对准了李元,问他是否对儿媳不轨,冒充儿子玷污了田蓉。李元忠厚正直,哪里肯认,陈涉办案草率,命人动了大刑,李元被打的屁股开花,但死都不认,陈涉怕把李元打死,就暂且将李元和田蓉关入大牢,择日再审。
陈涉把这个案子搞得越来越复杂,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收场,甚是苦恼。正在这时,事情有了转机,学政孙大人巡视兖州府,得知此事后也甚感意外,当年李喆中秀才时孙大人是主考官。孙大人和李喆有一面之缘,他不相信李喆破坏孝规,对他的死很是惋惜。
孙大人支会兖州知府,要详查此事,还李喆一个公道,知府陆大人亲临泗水调查此案。陆大人将此案卷宗详细阅读后,特意找来李凡问话,陆大人问:“李凡,本官问你件事儿,你养的巴豆除了家人以外,有没有与别人比较要好啊?”
李凡一听问巴豆的事儿,来了精神,回禀道:“禀大人,巴豆除了我们家人,就属和杂货铺张茂大哥最好了,巴豆就是他家那只大狗生的,张茂大哥来我家巴豆都不咬他。”陆大人听完后,即刻命差役抓捕张茂,并叮嘱差役搜查张茂家。
差役在张茂床下发现了一套孝衣,连同张茂一起带到县衙。陆大人问道:“张茂,你父母尚在,放一套孝衣意欲何为?难道要咒你父母早死吗?”张茂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陆大人大喝一声:“大胆张茂,你身穿孝衣,冒充李喆,玷污李喆的妻子,还不从实招来,省的本官用大刑。”
张茂对李喆的死本就心存愧疚,加上陆大人凌厉的眼神,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如实交代了实情。原来李喆母亲出殡时,张茂见到了李喆的美妻田蓉,他趁着李喆守孝不在家,就弄了套孝衣偷偷潜入李家,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谁知竟然成就了好事,张茂共去了两次,因为心中有愧,就没敢再去。事发后李喆暴毙,张茂心中很愧疚,一直惴惴不安,现在交代了实情,反而踏实了。
案情大白,张茂被判杖一百,徒两年,李元和田蓉被无罪释放,官府为死去的李喆恢复名誉,并由官府赔偿李家一百两银子加以抚慰。泗水知县陈涉办案糊涂,致李喆含冤而死,李元和田蓉无辜被抓,陈涉被罢官,永不录用。
田蓉得知真相,愧疚不已,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丈夫,她狠心打掉腹中胎儿,发誓为李喆守节,无论李元怎样规劝,田蓉至死不嫁。田蓉一生孝顺公公,疼爱小叔子李凡,终身未离开李家。
编后语: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其实应该是官职越大责任越大,这里我们要期盼此官是个好官,如果是贪官、昏官,那么他官职越大,祸害便越大。正如案件中的泗水知县,糊涂草率,至李喆身死,若不是孙大人和陆大人,李元和田蓉也得丢了性命。所以说官职高而无德,祸害更大,如封建集权制度,全国亿兆黎民都集中于皇帝的一人意志,如果皇帝无德无良,那祸害的就是整个国家。
中国古代以儒家思想为治国纲领。“守丧”制度是儒家文化的重要体现。俗话说:百行孝为先。子女除了生前对父母尽孝,死后依然不辍。
夫妻在父母丧期内如果怀孕并生子者,除了将作为不孝列入十恶,还要判处徒刑一年。在清朝,贵族之家遭逢大丧,府内有孕的女性一般会自行打胎,或者生下之后过继别家。
总的来说,孝是社会伦理的核心观念,行之于家庭,礼之于社会,是公民基本道德素养的体现。对比古今的孝文化,我们要弃其糟粕,取其精华,更好地发扬“孝敬父母”这一传统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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