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书体文中引用的佛语虽不如其诗歌和《朱子语类》,但为数亦不少。检朱嘉之“书飞其书信文引佛语有两种形式一是直接引用,即对所引佛语不作任何改变而加以延引。如“石火电光底消息”(《答张钦夫书》)一语中,“石火电光”出于《五灯会元》之“此事如击石火,似闪电光”。
后禅宗用“石火电光”比喻机锋快捷有所悟入情状的常用语气又如“公以此句为空无一法耶?为万理毕具耶?”,其中“空无一法”典出《阿弥陀经疏钞演义》卷三“性具诸法五句,天台圆教义也,以别教所诠清净真如,空无一法。”再如“六用不行,本性自见”(《答陈卫道》中,"六用不行”亦是佛教语:“六用不行反流全一”等。颇可注意的是,陈荣捷先生曾说朱嘉对这些佛语的引用“目的全在批评,并非借重以阐明儒家思想”,但笔者以为此说尚值得商榷。
综观朱子书信所引佛语既有正面之引,即引用时语意和感情色彩未发生改变:亦有反面之引,即引用时或语意或感情色彩发生了相反的变化。前者如在《答郑子上》一书中就儒家“仁民币爱物”一说,引“如佛之说,谓众生皆有佛性”来说明儒释二教仁爱之别,而“众生皆有佛性”正是佛教常说的宗观,当属正引。后者如前文所引的《答陈卫道》一书中所云“盖如释氏说,则但能搬柴运水即如神通妙用,此即来喻所谓举起处,其中更无是非”之语,其中“搬柴运水,神通妙用”都是广为人知的禅宗机锋,为禅宗所推崇,然朱嘉引用则是用以批判和否定,故而属于反面引用。显然,正引者颇有援佛入儒以证儒说之意,即便不是如此,也并非一昧批评。以下再举三例来说明这一问题。
“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朱嘉在《答吕伯恭》(“窃承进学之意甚笃”)一书中引用了佛教典故,其详如下z科举之教无益,诚如所喻。然谓欲以此致学者而告语之,是乃释氏所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者,无乃枉寻直尺之甚,尤非浅陋之所敢闻也。检《大正藏》《rt:!续藏》《嘉兴藏》等各佛教典籍,上文所引释氏语在佛教典籍的记载多达近百种,可见此为佛教常见语。据朱嘉可能接触的佛教文献看,此语最可能是其读《维摩话所说经》或《大慧普觉禅师语录》中获得。
关于此语,《维摩洁所说经》载有普现色身菩萨问维摩语“父母妻子、亲戚眷属、吏民知识,悉为是谁?奴姆值仆、象马车乘,皆何所在?、”一事,维摩语作倡答之:“或现作淫女,引诸好色者。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此处朱嘉显然引之用以证明以有益与否来衡量科举之用是不可取的,基本保持了此语在佛典中的语义和感情色彩,属正面之引。
。“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朱嘉对佛教并不是全盘否定,他对有的佛教经义还是很肯定的。如《文集》卷三十六《答陈同甫》中云:佛者之言曰:“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思。”而杜子美亦云z“四邻来辑出,何必吾家操。”此言皆有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