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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小城秋日的夜晚，目之所及，夜色围卷城市，人间灯火绚烂。
我横穿小城，一路向西，沿着宽阔的马路散步。城市的喧嚣慢慢收敛，灯光的映照让小城的容貌斑斑点点，明暗相间，有如黑土地上镶嵌的珍珠闪烁着光芒。
此时小城是多彩的，恰似一场灯光秀。在这场灯光秀里商家的霓虹灯是主角，它绚丽多姿的模样，如明眸善睐，在夜空的陪衬下，动感迷人，连天上的星星也跟着霓虹的节奏应和着，一点点眯笑，一阵阵眨眼。街道两侧路灯高大的身躯总是那样不知疲倦，守护着城市的夜晚。一排排串联起人间秩序，它们是小城的脉络，街道延伸到哪里，它们的身影就排布到哪里，用一寸寸光明，照亮夜归人回家的路。小城的夜色愈浓，路灯的心胸愈宽广。我们都是它手臂下的过客，它用温柔的光亮把我们内心的黑暗驱散。远处或近处楼群的灯光从窗口中溢出，方寸之地却有着天底下最动情的温暖，那里是家的港湾。白天里的喧闹、疲惫、烦恼，都在夜晚家的灯光里屏蔽掉了，看到熟悉的窗口和柔和的灯光，再沸腾的心海也会安然下来。
许多年前，我上初三时，走了一年的夜路，家的灯光总能让学习的困顿、奔波的艰辛消散。那时每天在乡村的夜晚里骑行，四野一片漆黑，远处微弱的光点忽明忽暗，有如鬼魅。父亲总会在村口提一盏灯笼等我回来，那光晕不大的些许明亮于我而言却如同白昼般豁然。历久人世，越到中年越发明白，家的归属无可替代，特别是夜晚家的灯光更让归心如离弦之箭。
我的脚步徐缓，小城在暮色中模糊着轮廓悄悄走过身畔。闪着明亮的车灯，一辆辆汽车穿梭在小城的街区。现代化风格的小城少不了汽车的点缀，大街上繁忙的景象一半是汽车在表演。尤其在夜晚，车灯如华，织缕不断，小城想要休息时，车灯却拉慢小城的睡意。
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各色齐全。饭后散步的，或夫妻或朋友或近邻耳语交谈，夜晚时沿着街道向城外踏足，消遣着夜色消遣着饭后时光，同时也消遣着生活。路过步行街口，一商贩正高喊低价出售，忙碌了一整天，我想他的收获肯定丰盈吧，只是余货尚存，想早点收摊，不知道谁捡到了便宜的价格。一家临街饭店里的人影来来往往，生意甚是火爆。两位客人推门而出，歪歪斜斜的样子，肯定是喝得尽兴。朋友无多三两知己足矣，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二位是否推心置腹地对待彼此？
路过一个红绿灯岔口，红绿灯光色变换交替。汽车有序行进，人行道上遵章而走，人们都各行其道，小城的夜晚秩序井然。再往西去，就是宽阔的稻田了，土地的气息愈发浓厚，城市的浓重越行越远，被钢筋水泥裹紧的心情也一下子蹦跳出来，恍若获得了自由。深吸一口气，草木的清爽瞬间引燃埋在心底乡村的灵魂，拥抱这小城之外的旷野，如同走回多年前的老家乡村。
路灯的光影在持续，道路有多长，它的手臂触摸就会有多远，如今城际间道路宽阔，路灯坐定，夜晚通明耀眼。灯影下，路边低矮的灌木以及延展开去高挺的白杨、绿柳，団簇着黑暗的调子，犹如一幅板画，描摹着静谧，却是隐喻生机。仲秋时分，成片的绿叶依然支撑起夏色的深邃，秋景虽好，还需一点点浸润出秋光的雅致，只是叶子的绿色在夜幕里与黑暗结成一体，灯光映射下出因不合秋景的时宜而暗藏着一张脸。夜色里望不见稻穗的成熟，白天的阳光给予养分的安慰，黑夜里它在思索在酝酿，时日不久后，以饱满的谷粒韬光养晦般奉献时光的辛劳稼穑的操苦。走进田野，羸弱的光线让视力惭愧，一次次凝望探寻不出夜幕下稻田的样子，我只好作罢收回一无所获的目光。
秋天的夜晚多少有些凉意，皮肤上隐隐感知到些许秋寒。拐过一个道口，往回折返，抬头望去，一片灯火下的小城巍巍如炬，这秋日的夜晚，小城如秋景般丰润，我们在小城里也收获着自己的幸福。
责任编辑：谢宛霏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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