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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栀子花开
绿色的叶子簇拥着白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在花丛中跳跃，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花香清幽，而我思绪纷飞，恍惚间，姥姥笑吟吟地站在我的对面，“孩子，栀子花开了！”“是啊，栀子花开了。”我低语道。
熟悉的花香充盈着鼻腔，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时光辗转着记忆的年轮，思念的藤蔓不停地疯长。姥姥家在江苏的一个小渔村，门前的一棵栀子树，足有两米高，每到花季，数以千朵的栀子花竞相开放，花香十里，蜂蝶飞舞，姥姥允诺我，栀子花开一季，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年糕、新鞋子、布娃娃……我的愿望在盛开的花朵间一一实现。
朵朵饱满的栀子花上缀满着我的小心思，也供养着我童年所有的愿望。在我的日夜祷告中，栀子花终于开了，清晨，姥姥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个个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竹篮里，再盖上一个潮湿的大手帕，准备徒步到几十里外的镇子上赶早集，路边晶莹的露珠折射出我心中的狡黠，落入姥姥的眼底，“放心吧，等姥姥把花卖了，就给你买花裙子！”晨曦中，姥姥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我站在栀子花下，憧憬着我的花裙子。
天边的晚霞亮了起来，满载而归的姥姥出现在家门口，我急乎乎地扑过去，篮子里静静地躺着我心爱的花裙子，白色的领口，红色的小花开满了裙摆，“我有花裙子了！”我捧着裙子在栀子花下高兴地手舞足蹈。姥姥靠着栀子树，满脸笑意的看着我，眼神里透着宠溺，栀子树静默地站成一道风景，空中的香气将我和姥姥紧紧地包裹在一起，喜悦充斥着我们的心房。多年后，我还能想起一老一少在栀子花下幸福的模样。
姥姥的疼爱和栀子花的香甜伴着我的童年岁月悠然度过，百花中，姥姥最钟爱栀子花，孙子辈中，姥姥最爱我，慈爱的姥姥为了满足我的每一个心愿，把她对栀子花的钟情一并给了我，我便有了一个花香盈盈的童年。
七岁那年，我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回到父母身边，开始了我的求学生涯，格格不入的北方生活，使我更加思念在姥姥家度过的日子，我想念我的小伙伴，想念门前的栀子树，想念绽放在花间的小期许，更想念在栀子树下浇水的姥姥。显然，姥姥对我的思念比我更甚，从每年邮寄过来的信件和精致的礼物中便可以看出来，姥姥的爱通过滚滚的邮车，由南至北的呵护着我、滋养着我，而我留在栀子花蕊中的小小心愿一一得以实现。莫言说过，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朵祥云为你缭绕，我想姥姥就是我的七彩祥云吧！因为有了姥姥的宠爱，我才得以恣意地生长着，一身花香，行走在春风里。
美好总是短暂的，在我上大一的那一年，姥姥得了食道癌，两个月之后，坚强的姥姥终究没有抵抗住病魔的肆虐，走在栀子花开的季节，姥姥带着对我的无尽不舍走了，留下了肝肠寸断的我，悲痛在我的心肺间蔓延，姥姥的婉然音容，不断出现在我的深夜幽梦里。
比起目睹亲人离世，更难过的是如何面对以后没有她的生活，姥姥走了，我的生活也空了，刺眼的挽幛提醒着我，我再也没有姥姥了，永远失去姥姥的疼爱了。姥姥再也不会半夜起来为我掖被角了，再也不会晨起为我熬糯软香甜的米粥了，再也不会为我擦拭脸上的汗渍了，再也不会搂着我讲故事了，再也不会摸着我的头，宠溺地说：“孩子，你又长高了！”锥心的刺痛撞击着我的心房，世间再也没有姥姥了。
死去元知万事空。离去后的姥姥，怎会知道我是如何撕心裂肺的想她，如何煞有介事地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又如何泪流满面地把信一封一封地撕掉……麦兜的妈妈曾说：离世的人其实并没有离去，只是换了个地方。我想或许姥姥也从未离开过我，一直悄悄地守护在我身边，心满意足地看着我升学、毕业、结婚、生子，我成长中所有的重要场合，她都没有缺席。然后，她会在一个栀子花盛开的清晨，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笑咪咪地问：“栀子花开了，这次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原来，死亡并不代表永远离开，而是她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因为生命在轮回，爱亦在轮回。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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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强
作者简介：李巧云，山西平陆人，中条山集团文联写作协会会员，现就职于中条集团党工部。作品散见于《中国有色金属》等报刊杂志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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