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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捷克宣布开启新冠肺炎疫情紧急状态后,我就没怎么出过门,使馆给留学生配发了口罩,为了降低感染风险,也为了节省宝贵的物资,大部分人除去每两周一次采购必需品,剩下的时候全都在宿舍里实行自我封闭。
因为紧急状态来得突然,校方完全没有计划,所以最开始的一个星期,我们和老师几乎处于失联状态,没有课程没有作业,人都闲得长毛。
后来学校慢慢习惯了新的模式,开始推行网上授课,外加发邮件留作业,憋了两个星期的同学们开始把重心移回课业上。但网上授课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比如说来自各个国家的留学生可能用着系统互不兼容的电子设备等,好在我们的两位老师选择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她们率先注册了微信。
于是我们开始在微信上回答问题,效率并没有比每天面对面时慢多少,反而因为网络的便利,我们有了更多的一对一交流的时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网课要比传统方式更适合我。
大约10平方米的宿舍承包了我每天的一切生活所需,从饮食起居到运动学习:网课有电脑,锻炼有空地,冰箱里塞满了食物和饮料,而我多数时间坐在单人床上。我不用费心思和其他人打交道,省去了一切非必须的交流,余下一整天都可以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自由,这是我独居后最直观的感受。每天睁开眼,看到的只有我自己,不像在国内还有爹妈管着,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独自居住。一开始我其实是有点开心的,因为这正我小时候非常向往的生活,没人唠叨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开始的一个星期,我每天就是躺在床上不想动,一个劲儿地玩手机,吃饭学习睡觉,三样行动按顺序循环。这样的日子其实相当单调,从睁眼到闭眼完全不迈出屋子一步,没几天就觉得要无聊疯了,我开始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投入到做饭上。要知道以往在国内的时候我是能点外卖就点外卖,几乎是从来不会自己下厨做饭的——我认为做菜和洗碗的时间远远长于吃饭,实在划不来,我记得我曾经和朋友聊天时对钻研厨艺表示嗤之以鼻,说我做的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绝对不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
然而这话刚说了没半年,我的厨艺就开始突飞猛进,一半是吃不惯欧洲菜,另一半就是因为闲得无聊。半年前给我一个西红柿我可能直接生啃了,而现在无论是炒菜还是炖汤我都得心应手,没事就给自己调杯混合果汁,时不时地发明一两道新菜。如果不是宿舍楼里没有烤箱,我可能也学会做点心了。
独居的生活也慢慢充实起来。我可以穿着睡衣上课,我有时间独自看书,有时间慢慢吃饭,我甚至可以站在桌子上唱歌。平时没时间做的运动,来不及看的书和电影都被我找出来,老早就决定学的绘画也安排上日程,甚至有一天我花了3个小时把我衣服上的扣子全部钉牢。没有人可以用任何理由阻止我发散我可能有些奇怪的爱好,这样的日子时常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一个人住久了偶尔也有点孤独,特别是听着隔壁每天热热闹闹地聊天打牌,更显得我房间里非常冷清,我有时候也羡慕住双人间的同学们能一起聊聊天,毕竟平时虽然交流不多,但一天下来还是会说一些话的,陡然切断了所有的交流我还真有些不适应,每天想说话的时候只能给同学发微信,而他们通常有自己的事,很少能及时回复我。有时候,我能在与同学们仅一墙之隔的地方感受到非常有特色的与世隔绝。
做饭、学习、画画、看书,晚饭后做运动,临睡前再听一会广播,更多的是充实。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忙碌一天后躺在床上休息,全身心充斥的尽是愉快和放松,这些日子已经成了我过得最舒服的一段时光。
每天傍晚时眺望远方也成了我的一个小习惯,因为没有多少高楼大厦的遮挡,窗外翻涌的晚霞就像大片的油画。我窗户的斜对面是教学楼,我经常透过玻璃往教室里看看,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那里的灯亮过了。
楼下马路上车流愈发少了,很久也看不到一辆,而每天逐渐增多的是不分昼夜疾驰在马路上的救护车,拖着长长的尾音冲过一条又一条街。
尤其是晚上关灯以后,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从我窗外划过,车灯从百叶窗透进来,把屋顶照成闪烁的红蓝两色,而我躺在床上,开始有点思念远方的家。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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