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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词话:纳兰性德写皇帝布置的命题诗文 从细节看出人品与诗品

时间:2023-11-23 04: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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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词话:纳兰性德写皇帝布置的命题诗文 从细节看出人品与诗品

纳兰性德的诗作中,有一部分是“应制诗”,即皇帝之命写作的诗文,都写于他以侍卫之职随康熙皇帝出巡途中。这些诗题目中都写明“扈从圣驾”、“应制”,多为五言律诗和七言律诗,应制诗是最难写的一种诗,写作目的是为皇帝歌功颂德。到无耻之臣手里全成为阿谀奉承的“马屁”之作。

应制诗是官场中大臣与皇帝周旋于君臣关系必须要作的功课,也是历代文士内心最为鄙薄、最耻于写作的文字。但又必须写得很得体、有文采。

很难想象应制诗会有什么文学水平、艺术含蕴。但是看纳兰性德的应制诗作,还是能够看出的人品与诗品来。而且诗中也记录了纳兰性德的人生轨迹。

《清史稿·圣祖本纪二》记载:“九月……乙卯,奉太皇太后幸五台山。壬辰,次长城岭,太皇太后以道险回銮。上如五台山上”。所记为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两次前往五台山之第二次。

太皇太后笃信佛教,康熙皇帝陪同去五台山礼佛。但因路险辛苦,太皇太后半道回宫去了。纳兰性德陪康熙皇帝上了五台山,作五言律诗一首《 驾幸五台恭纪》:

“杳杳丹梯上,迨迨翠辇回。慈云笼户牖,佛日现楼台。 珠树参天合,金莲布地开。共传天子孝,亲侍两宫来。”

诗中“两宫”指太皇太后;“慈云”是佛教语,喻慈悲心怀如云彩广被世界与众生。唐太宗《三藏圣教序》说慈云:“引慈云于西极,注法雨于东陲”。“佛日”是对佛的敬称,喻佛的法力无边广大,普济众生如日之普照。

唐朝诗人李白曾作《送贺监归四明应制诗》有句:“借问欲栖珠树鹤,何年却向帝城飞”。纳兰性德此诗中“珠树参天合,金莲布地开”句,也用“珠树”喻指菩提树,“莲花”则指佛像下面的莲花形状的佛座。

清初皇帝对宗教采取宽松政策,尤以佛教为重,以实现其“因俗而治”的统治策略。当时满洲人对蒙、藏及西北广大地区称“众蒙古”,这些地区的各族群信仰佛教的人很多,推崇佛教特别是藏传佛教,目的是为“安众蒙古”以实现大清王朝的“统之一宗”。

康熙皇帝曾明确地说,昔时秦始皇兴土石之功修筑长城,长城何用?唯有众志成城,才能安邦济民,较土石长城更为坚固。并认为“一座庙抵十万兵”,扶持藏传佛教有利于“众蒙古”的政治稳定,下诏书在多伦修建规模宏大的藏传佛教寺庙,创建蒙古藏传佛教中心。

纳兰性德的《驾幸五台恭纪》诗赞颂这个政策对佛教功德的推广。诗的赞颂最后落到“天子孝”上,既正统庄重,又有人情味。这是高出一般应制诗之处。

《汤泉应制四首》用七言律诗写成。律诗章法森严,是诗歌中的“八股文”。纳兰性德曾随从康熙皇帝多次到马兰峪,这里有清太宗后昭西陵及世祖的孝陵;马兰峪有温泉,皇帝到此,命人作诗。纳兰性德的一首为:

“清时礼乐萃朝端,次第郊原引玉銮。河岳千年归带砺,寝园三月拜衣冠。便从畿甸亲民隐,更启神泉示从官。非独炎灵钟坎德,恩波深处不知寒。”

七言律诗每两句一联,四联以起、承、转、合的固定套路衔接一体,其中第三个两句位于全诗转折,称为“颈联”,要求对仗。此诗的颈联两句对仗较为工稳。

“河岳千年归带砺”、“恩波深处不知寒”,写出受帝王恩泽,与国同休戚、其命运之大德,平实而不虚媚。正如诗中用典之《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带,泰山若历。国以永宁,爱及苗裔。”

在今河北迁安市境内,有两座山自古名称为明山、阴山。明朝初年在山顶上建了“三忠祠,祭祀诸葛亮、岳飞、文天祥”,为使后人“景行仰止”,故改名称为“景忠山”。康熙皇帝出巡曾到此山,纳兰性德随行。并赋诗一首《拟冬日景忠山应制》:

“岧峣铁凤锁琳宫,亲侍銮舆度碧空。圣主岂因崇象教,宸游直自接鸿蒙。远山雪有一峰白,别浦枫余几树红。天意不教常肃杀,伫看宇宙遍春风。”

有君臣之敬而无奴颜媚骨,是纳兰性德应制诗的特色。这一方面缘于诗人本自皇亲贵胄,一方面体现他的超凡脱俗的风骨。此诗写得格调高迈,意气风发。尤以“天意不教常肃杀,伫看宇宙遍春风”句,豪迈洒脱,全不像是命题之作,倒有些名臣大士之风。

综上总之,纳兰性德的诗风既不属于抒情诗,也不属于叙事诗和论理诗。参考清朝诗坛盟主王士祯的判断:叙事诗和论理诗应另为一体,此外的诗歌总体分成两类,即写田园丘壑类,与写铺叙感慨类。

前者代表性诗人如陶渊明,后者代表性诗人如杜甫。如此看来,两者皆备交融的代表性诗人,应属苏东坡了。

纳兰性德的诗歌创作无疑仍处在风格形成阶段,从仅有的创作实践及其作品看,他是流连于“写田园丘壑”与“写铺叙感慨”之间,在写“田园丘壑”中“铺叙感慨”;以“铺叙感慨”濡染“田园丘壑”。

只是可惜他没有将诗歌创作进行到底,而且作词之爱强过写诗。对于清初的诗坛,作为一个崭露头角,天才与学力兼备的年青诗人,没有奉献出更多的优秀诗作,不能不说,是个很大的遗憾。

尤其是像王士祯这样的官僚诗人做官做到刑部尚书的高位,还主盟清朝诗坛四十年,就更加惋惜纳兰性德的英年早逝了。

诗圣杜甫曾明确表示、而且是向达官显贵韦左丞表示:“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就是对朝廷的尚书左丞求官,推著自己才华出众,写好诗就是为了做官,这样才能辅佐君王,重现尧舜时代的美好生活。

唐朝的知识分子走出书斋的第一步,便是怀揣自己写的诗或是直接的国事建策去向政治、军事、文学等各个领域的大人物求官职,希望得到赏识而被大人物引入官场,这被称作“干谒”:“有才不肯学干谒,何用年年空读书”?这是初盛唐的风气。

陶渊明是做不出举诗高呼“我是人才,为王朝社禝请快重用我”这类行径。而将入世出世结合最好的诗人苏东坡莫属。

纳兰性德骨子里是学苏东坡的,但没有做到苏东坡那样的境界;当然也不会真去实践陶渊明式的精神胜利法、也没有这个必要。

也不会像杜甫一样把入仕朝廷身居要职作为铭心刻的毕生追求;更不会追随本朝诗人王士祯,像他那样由皇帝征集自己的作品达300首,而且还编成《御览集》,成为一个心甘情愿的“应制诗人”。

在那个年代的那样一种环境,像纳兰性德这样纯洁率真的词人,在世俗世界里注定是走投无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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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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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示评论内容(2)
  1. 离夏2024-01-28 12:37离夏[甘肃省网友]42.123.117.133
    通过细致品读纳兰性德的作品,深感他的人品与诗品相得益彰。
    顶25踩0
  2. Usain Bolt2023-12-26 08:34Usain Bolt[上海市网友]203.3.105.207
    纳兰性德的诗文真是优美动人,读来让人心生敬佩!
    顶5踩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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