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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朋友看作文,有他们学校老师的批注。
小朋友写“我很难过”,老师非要改成“望着同学们玩耍的背影,我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小朋友写“我没穿体育服”,老师非要改成“我忘记穿上体育服了”。这就像穿校服一样,体现中小学作文一个最大的问题,注重形式风格的统一,而忽略文章的内涵,这样的结果,不仅是烂文章,根本就是叫孩子写不出文章。
很多小孩子学作文,还真是这样,所谓的“好词好句”,不过是抄了一些矫情做作的话,所谓的“多用成语”,不过是臭词滥用,学生一旦不会写文章,就被叫去做这样无用的积累,结果最后什么也没学会。
其实,作文就是表达,而表达就是思维,思维就是所见所感,所以一个是观察,一个是思考,弄好了这两方面,没有写不出的好文章。
结合自己学习的实际,有两位老师的两个提法,我非常喜欢,至今用在自己的学习和教学(如果我这种培训活动勉强可以称为教学的话)中。
一个是小学的作文老师,他提出一个,大概就相当于韩愈所谓“不平则鸣”的观点,就是写文章一定要有所发明,一定是为了表达什么而写。这对于小学生而言最为关键。你哪怕叫他写完一件事,干巴巴地说一句“这件事告诉我……”,这个过程也在引发他思考,这才能入门。反正听了这句话,我醍醐灌顶,再也没有写不出作文的时候。
另一个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她出口成章,我佩服极了。她极不主张用成语,发明了一套新的训练方法:扩写成语。譬如说“山清水秀”,那学生就要写出这“山”是如何“清”,这“水”是如何“秀”的,这一来二去,势必是自己的观察、自己的感受,文章没有写不好的。
我们不难发现,小学生写的文章的“小学生味”的,归根到底,就是成年人自己以为小学生认识能力不足,而给他们一个培养,专叫写那种矫情做作、虚伪的文章。我小学的时候读过一篇文章,一个孩子写自己玩,写了两千字的文章,净是“这让我想起张海迪……这让我想起霍金……我想到了……”这样机械恶心的句子,给人读起来都觉得虚伪,斲丧生灵,有甚如是。
小孩子的思维能力,和同为人类的成人,有什么区别吗?即使有,也只是幼稚和成熟这样量的区别,绝非不能沟通的两个世界。成人该承认的东西,小孩子也要承认,成人世界中的东西,小孩子的生活中大多也有,在这样的前提下,塑造这样一个认知的壁垒,作这种“小学生特色”的文章,于人的成长,是毫无益处的。
不过,这应该说是人性中很常见的一个毛病,人老觉得自己是大明白,总是替别人做决定,同辈之间都难免“好为人师”,何况是对于那些看起来“低”一点的人:“你大概可以学这个”“你约莫理解不了这个”“你搞这个,恐怕会走火入魔”,这样的“自以为师”,未免太霸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