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给话语权下个定义就是:话语权首先是一种影响力量,它表示的是主体的表达能够影响社会的能力。这种影响能力首先取决于表达内容被社会所接受的程度,其次取决于表达主体自身的特殊性。如果这个定义是正确的话,那么话语权则完全是一种外在的力量。话语虽然是主体的表达,但是它的影响力则与该表达无关。
话语权总是掌握在社会性质决定的高层手里。那种认为话语权是控制舆论的权力,或者什么话语权是指一种信息传播主体的潜在的现实影响力等都太狭隘了。控制舆论的权力也是一种物质力,虽然“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9页)
传播主体的现实影响力更是这样。影响力本身绝不是思想、理念、道理等等这些头脑中的东西。话语权作为一种力量,首先来自于表达的内容与社会关系性质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话语权的力量越大;契合度越低,话语权的力量越小。这里的契合度也是经济关系、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等等这些。只有表达是完全不够的。没有经济力的表达只是坐而论道。
在既定的社会关系下,具有相同契合度的表达,如果出于不同的主体,话语权的影响力量可能相去甚远。因为话语权其实就是主导思想,而主导思想其实就是物质决定权的观念表现。“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马克思恩格斯《费尔巴哈》,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52页)士大夫的清谈可以流传,市井清谈则消散。
比如很多群体运动性的口号,如果出自普通人之口,可能立刻就会淹没在社会关系当中。因为它出自伟大人物之口,就成为一场影响至今的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还比如,同样的学术观点,如果在学术界分别出自于学术权威或者无名学者之口——这种情况在学术界屡见不鲜——那么学术影响力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学术权威具有学术话语权,无名学者没有话语权。
权威就是一种话语权。因此争做权威就是争取话语权。政治是讲究权威的,换句话说,政治需要权威。因此在政治国家中,言论自由总是被排斥的。权威排斥自由,所以言论自由或者文艺是没有其安置之处的,任何自由思想都会被冠上政治压迫的帽子。“所以含血喷人已成了中国士君子的常经。”(鲁迅《〈二心集〉序言》,见《鲁迅选集》第三卷第2页)
社会关系的性质决定了话语权的性质;在社会关系既定的条件下,表达主体的特殊性决定了话语权影响力的大小。分析社会关系的性质是分析话语权性质的前提;话语权的大小不仅取决于所要表达的内容,更取决于表达主体本身。主体本身的性质又是被其所掌握的社会资源决定的。政治家、社会名人、企业家永远比普通人和作者具有话语权。
经济社会中的话语权一般来说是被其他名称所取代的,这个取代的名称有市场地位、市场占有率、垄断等等。占有优势市场地位,市场占有率大,处于垄断地位的经济主体,其在经济社会中就具有话语权。具有经济话语权就预示着经济主体可以制定经济规则,可以不承担交易费用,可以低成本获得融资,可以获得行业内最高的利润率,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