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著名词人张先在七十二岁时,来到京城开封任都官郎中。工部尚书宋祁很看重他的文采,虽然自己比张先官职高,仍然先去拜访。叫仆人进门通报时说:“尚书想见‘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张先在屏风后听见,立即回答说“是‘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吧!”
两人相见大笑,摆酒谈词,从此成为好友。
张先有一首很著名的《行香子》词,这首词用“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结尾,很为人们欣赏,因此有人赞他为“张三中”。
行香子
张先
舞雪歌云,闲淡妆匀。兰溪水,深染轻裙。酒香醺脸,粉色生春。更巧谈话,美情性,好精神。
江空无畔,凌波何处。月桥边,青柳朱门。断钟残角,又送黄昏。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一次,有客人对张先说:“别人称您为‘张三中’,即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张先说:“为何不叫我张三影呢?”客人不明白。张先说:“‘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柳径无人,堕轻絮无影’,这才是我平生最得意的句子呀!”
张先字诗词中很喜欢用“影”字,并且都能用得很奇妙,常常被人称赞。张先自己最得意的“三影”,分别出自《天仙子》、《归朝欢》和《剪牡丹》。但这三首词,除了《天仙子》之外,另两首的艺术性和知名度并不很高。
天仙子
张先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归朝欢
张先
声转辘轳闻露井。晓引银瓶牵素绠。西园人语夜来风,丛英飘坠红成径。宝猊烟未冷。莲台香蜡残痕凝。等身金,谁能得意,买此好光景。
粉落轻妆红玉莹。月枕横钗云坠领。有情无物不双栖,文禽只合常交颈。昼长欢岂定。争如翻作春消永。日曈曨,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
剪牡丹舟中闻双琵琶
张先
野绿连空,天青垂水,素色容漾都净。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汀洲日落人归,修巾薄袂,撷香拾翠相竞。如解凌波,泊烟渚春暝。
彩绦朱索新整。宿绣屏、画船风定。金凤响双槽,弹出今古幽思谁省。玉盘大小乱珠迸。酒上妆面,花艳眉相并。重听。尽汉妃一曲,江空月静。
倒是张先的另外两首使用了“影”字的词作,被人大为称道,那就是《木兰花》和《青门引》。
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
张先
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
行云去后遥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静。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青门引春思
张先
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单看这两个句子,“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和“柳径无人,堕轻絮无影”,还是比较出色的,但是放到整首词里,好像掩盖了它们的光辉。反倒不如“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和“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两句,因整首词的出色而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