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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两天，心里颇不宁静，有种莫名的不安，是不是奶奶就要走了，她说爹爹来带她的。以前她也说过爹爹来带她，可这次不同，她长时间陷入昏迷，偶尔清醒一下。到现在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一种无法说清的不安笼罩着我。也许是生活中某种潜在的压力吧，也许是生理上的不适吧！昨天下午我莫名的出虚汗。
晚上，想散散心，约一位友人散步。
以前都是和母亲，她胆小，每次她都让我和她在村里散步，和朋友不同，她喜欢安静，我们从村里走向了村外，从安静走向了更安静，从绿树葱笼的村庄走向了一片碧绿的田野。
秧田里的稻子吐穗了，稻花淡淡的清香随风扑鼻而来。
上弦月，像一枚安静的小舟贴在深蓝的夜空，娇小可爱，玲珑剔透。奶色的月光洒在庄稼上、河面上、干净的水泥路上，洒在相思人的心头上……青蛙对着碧绿茂密的草丛唱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情歌，蛐蛐声时而此起彼伏，时而争向而鸣，时而成片闹哄哄的，制造着宏大的舞台效果。烦人的蝉鸣，不再聒噪。时令已是秋天，蝉儿不见了。
02
月下夜话，夜风款款，小步款款。一条洁净的从乡村通向野外的水泥道路上留下我们一串串会心的笑声，一句句对于生活的调侃，对于自我和他人的鉴定和评论。
活着，我们有时说着别人，有时被别人说着。
语言是如此轻薄，说着就过去了，谁还会记得那些被风卷走的片言碎语呢！谁还会记得被风卷走的秋天的叶片去了哪里呢！
但这个乡村微凉的秋夜，风是凉爽的。记得，今夜的月光是朦胧的；记得，今夜的环境是优美恬静的；记得，今夜彼此的融洽是美好愉快的；记得，暂时记得，仅此而已。
让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经常散步，经常和友人闲聊，把内心的积怨倾吐出来，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可是，这种方式，因为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也渐渐减少。
03
前些年，我经常回到乡下老家，享受乡下的美好时光。
秋天的乡下，有很多难以忘记的人和事，难以忘记的情和景。岁月无法回头，唯有记忆可以永存。
我在乡下住了很多年，人到中年，才来到小城里，乡下的四季，都让我留念，尤其，秋天，尤其秋夜。
我曾经一个人站在我家门前的槐树下，听着落叶一片片砸地的声响，那声音不一般，那是一个个生命陨落的声音，如果你没有听过夜晚树叶落地的声音，你就不会懂得世间生物生命消逝那宏大的悲痛。
纷纷扬扬的叶子，在秋夜落下，你可以听到它们的悲鸣，那是无数的叶子一起痛哭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如泣如诉，它们在歌唱中表达出对于曾经葱茏生命的无限眷恋。你仔细辨别，甚至能听到它们哭哑的嗓音。
一个人只有在安静的环境中，才能体会到自然界的各种声响。而我们离乡下越来越远了。一种叫静气的东西越来越让我们望尘莫及。
离乡下越远，我们的心变得越来越浮躁。回不去的从前，有一天，如果连乡下都回不去了，我们就变成了没有故乡的人。
04
这几年，我回乡下回家的日子越来越缩水了。今年因为疫情，大半年过去了，仅仅回过乡下一趟，仅仅呆了两三个小时，吃一顿饭、说几句话的工夫。
我怀念乡下的秋夜，也怀念乡下那个从前的自己。安静、不争不抢、平和、淡定。
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顺应着时光的潮流，我们随波而流。现在为着子女上学，搬家再搬家。居无定所。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家了。
乡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就是真的能够回去，可能自己也过不惯那种万籁俱寂、一切慢悠悠的日子了。
也许，只能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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